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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生伤亡事件频发,登封武校为何还能这么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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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9-5-6 15:26:25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4月22日,河南登封少林小龙武校两起学生意外死亡事件引发关注。事件发酵后,武校学生意外致伤事件不断被曝光。

媒体暗访当地武校行业,从4名学生的“民房武校”到数万学生的“明星武校”,多有校园暴力存在。教练自称,不可能不打学生;普通民房挂上“少林”字样就成了武校。

意外死亡事件背后,是阳光难以照进的武校

两起学生死亡事件,第一起发生在4月9日,6岁女童被送往登封少林小龙武术学校两天后,意外死亡。警方的调查显示,“排除殴打等外力致死原因”,具体死因为何,结果还没出来。

就在警方出具调查结果的第二天,同样是该武校,对另一个家庭进行了赔偿——这起发生在去年6月的意外死亡事件中,16岁的一位河南少年,在武校就读期间,因为“从床上掉了下来”导致颅脑损伤死亡,至今真实死因成迷。

两起事件都没有达到立案标准,也就是说,至少就目前的信息来看,尚缺少诸如殴打等因素的犯罪证据,涉事武校要承担的更多是间接的管理责任。

但这可能只是问题的冰山一角。媒体在当地采访时,有出租车司机表示,“这在当地不算大事,武术学校这种事情常有。”

如此观感不是空穴来风。据不完全统计,从2018年下半年到现在,当地武校发生的刑事案件达十余起,意外死亡人数4人。

一些旧案也被翻出来,如2011年,河南15岁男生入武校半年被打瘫痪,父子维权八年,至今未和学校就赔偿金额达成一致;去年年底,登封武校两学生斗殴,一人抢救无效死亡……

15岁男生入武校半年被打瘫痪维权8年无果

相对于被公众聚焦的伤亡事件,武校领域尤其被称为“功夫之都”的河南登封武校,涉及的乱象可以说不胜枚举,体罚、校园暴力、勒索、办学资质不明等等。从师资到管理都没什么门槛可言,甚至60块钱就可以买到毕业证。

当地教体局一份材料显示,武校管理粗放、涉法涉罪、伤亡事故时有发生,甚至有教练勒索学生财物等诸多问题。在军事化、半军事化的封闭管理体系下,外界阳光难以照进的武校内部,混乱程度可见一斑。

武校管理混乱的背后,是庞大的地方产业链

女童死亡引发关注后,登封开展了全市范围内的整治行动。其实整治之前,作为全国武校最集中聚集的地区,当地对武校有过多次规范调整。

比如去年10月,就曾下发过一份关于规范武术学校办学行为的相关方案,里面强调要“依法保障学生的人身自由权”。

武校学生权益受伤害,从个案的角度看,是学校管理漏洞的结果,而站在行业角度,则和武校的特殊定位息息相关相关。

和普通中小学不同的是,武校不属于义务教育体系,准入门槛相当低。虽然国家很早就对武术学校和习武术场所进行了区分,并明确只有前者才具有发放文凭的资格,但现实中往往边界模糊,多数武校都只拿得出习武场所的证照。

由此导致对应的审批和监管的主体也不明晰,像有的地方武校是体育局批准,有的是教委,有的是公安、政协、武协,更有甚者所在村委会同意就开始运营了。

媒体报道的“民房武校”,类似于家庭小作坊,在自家民房挂个牌子就开始招生。为了吸引生源,往往将学生学籍挂靠在其他有资质的学校,以此绕过审批。

郭店村某武校内的情景 图片来源:新京报

数据显示,登封101所武校中,有办学资质的仅28所。办学性质模糊,还衍生出一些其他问题。比如师资力量薄弱,动辄对学生拳脚相加;比如招生门槛宽泛随意,像意外死亡女童所在的学校,招生的范围从3岁到28岁,年龄跨度相当大,学校内部管理自然极为困难。

崇尚拳脚的武校,由于文化教育不足,本身就不像普通学校那样温情脉脉,离暴力元素天然要近一些。小作坊式武校泛滥,出现各种乱象再所难免,不过它所折射出的行业问题背后,还有更深层次的指向。

登封频频因为武校伤亡事件进入视野背后,是庞大的产业收益。数据显示,作为少林寺的所在地,当地的武校学生数量达到10万左右,而当地人口数量才70万左右,每年至少带来20亿的经济效益。此外,武术和武术教育还是登封的一张城市名片。

武校乱象不止,是否与地方基于经济考虑而放松监管有关?不管怎么说,从当地公开的文件来看,对大量无资质学校的存在,不是不知情的。

更要反思的是,为什么家长会将孩子往“火坑”送

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习武热兴起,加上经典影片《少林寺》的影响,武校、武馆天地开花。而后随着全国教育水平提高,义务教育普及,武校的地位逐渐下降,在主流视野中它往往是孩子没有出路的最后选择之一。

那为何还会有家长不断将孩子送往武校?

对其中的多数家长来说,强身健体或光大武术,并不是最核心的初衷,他们更主要的目标是“改造”。比如意外死亡的女童家长就表示,送孩子进武校只是为了减肥。

死亡女童生前照片

更常见的情况是,对青少年的调皮捣蛋进行矫治。对此,此前登封体育局副局长曾直言不讳地说道,40%的学生是家长管不住送来的,还有40%是因为学习成绩差,仅有20%的学生是因为热爱武术才习武的。

家长管不住,又不舍得打骂,普通学校又升学无望,便把孩子送到武校,用一种军事化的教化模式,来对自己的孩子进行规训。

这和把孩子们送到杨永信们的网戒中心有异曲同工之处——让“更有办法”的人替自己管教,并默许可能存在的暴力。


不可否认,管不住孩子的家长,也有自己的苦衷。数据显示,登封10万左右的武校学生中,来自全国各地的留守儿童占在校生人数的72%,其中还包含大量的辍学群体。

只是武校教育的真实成果,可能会让家长失望。一份《武术对青少年社会适应的影响及学生类型的调节效应》的研究调查显示,相对于其他学生,武校学生在行事效率和违规行为维度上,“有较为严重的行为问题”。

出现这种现象,除了文化教育不足,武校对学生的管理也容易简单粗暴化,体罚甚至殴打学生相当常见。

家长指望武校用更权威、刚性的手段管束孩子,实际上这很容易加剧反叛心理。于是,很多时候武校又成为校园暴力、欺凌的高发地,变相助长了用拳头说话的弱肉强食心态。

因此,解决武校乱象,明确办学性质,加强监管只是一方面,还需要家长的反思。日本作家伊坂幸太郎曾说过,“一想到为人父母居然不用经过考试,就觉得真是太可怕了”。

教育孩子是个技术活,家长不仅需要付出金钱,还要不断学习。管不了,就把孩子送到某某地的那些家长,客观上为武校乱象添柴加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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